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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存好年轻时的锐气

  学生：陶文晓  

两位老师好，我是上海戏剧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的大三学生。

我的梦想听起来很遥远，但和我的专业直接相关，就是做一个职业编剧。为什么很遥远呢？因为要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编剧助理做起，作为一个小编剧，我交上去的剧本，制作人会在任何地方植入广告，甚至更改故事情节，或者把完全不搭的两件事情放在一起。

比如之前，我跟师姐讨论一场戏，讨论得非常热烈，连自己都被情节感动了，可是到了导演手上，做出来的东西跟我们原来想象的完全不一样。

所以，我想请问两位老师，在实现梦想的过程中，有的时候说得好听是不断修正，说得现实点，是不断妥协吧？

赵启正：问题在于，为了实现你的梦，你需要说服跟你有关的人，包括比你年纪大的人，这就看你的沟通能力了。

你能够感动你的领导，能够说服他，那就说明你的交流能力很好。不要惧怕领导的权威，你可以谦虚地提出自己的观点，希望他能接受你的主要观点，哪怕只达到有限共识。

有限共识是他接受你的部分观点，那样你就成功了。一要适当坚持，二要充分沟通，绝不能自己生闷气。

以前我在科研单位的时候，我的领导说过一句话——“好的被领导者，要能够领导领导者”，当时，这句话受到了批评。但事实的确是这样的，因为，领导确实知识面很广，否则是没有能力做领导的。但是，肯定有某一个专业领域是他了解不多的。所以，你要想办法说服他，并且给他足够的空间，不失他的尊严，那你就能够成功。

吴建民：就你刚才讲的事例，我觉得，你可以妥协，但绝不要轻易放弃。

你们处于青年时期，脑子里的条条框框比较少，有时候迸发出一个创作灵感，也许是很有生命力的。但是碰到老一点的老师，他们可能觉得不行。他们的否定可能是对的，也可能是错的。

你们几个同学讨论得非常激动的成果，肯定是一个很好的东西。既然导演否定了，你可以妥协。因为他的职位高，你没有决定权，你只好妥协。但是，你不要轻易放弃，产生了一个好的灵感，可以先保存着。这次不行，下次什么时候再拿出来，可能就会非常成功。

你刚才说到不断妥协，如果一个人的棱角全都没有了，那就没味道了。所以，年轻人身上的这种锐气，要自己想办法保存起来，不要轻言放弃。

  学生：赵璐  

各位老师好，我是上海戏剧学院的研二学生，今年24岁。

我个人觉得，梦想是不能被修正的，能修正的只有生活目标。梦想本来就应该不切实际，正因为它不切实际、很难实现，才会充满了魅力和诱惑，让我们称之为梦想。如果它能被修正，能让你更改，那就不能称之为梦想了，只能说是生活目标。

赵启正：你对“梦想”的解释带有文学性，梦想本来就没有一个很严格的定义。在不同人那里有不同的解释，你把梦解释为信仰，而信仰就是不容易被修正的，所以可以修正的是你的人生计划或策略。

  学生：张加佳  

刚才那位同学想成为一个编剧，在我看来，这是她的生活目标。我觉得她内心深处应该想做一个戏剧家，想让她的作品像很多著名戏剧家的作品一样流传。我觉得，后者才叫梦想，职业规划只能作为一个目标。

如果一个体质不好的女孩梦想去西藏，那么她就必须为这个梦想不断地去改变自己，创造各种各样的条件，我觉得这才能称之为梦，我始终觉得梦想这个词的分量很重，它应该带有理想化色彩。

赵启正：我同意你的话。梦，在不同人那里可以有不同的解释。

有一本书叫《欧洲梦》【Jeremy Rifkin：The European Dream，Tarcher First Edition，2004】，欧洲有共同的梦吗？大家都知道，欧债危机时，有的国家借的债已经是GDP的1.5倍了，早已经到了财政悬崖【“财政悬崖”一词由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在2012年2月7日首次提出，指政府财政开支被迫突然减少，支出曲线看上去状如悬崖，故称此状况为“财政悬崖”】，政府都不能维持开销了。

但是，他们还有享受的梦，“我们还是要享受，我们还是要国家的补贴，我们还是不能缩减我们的生活开支，你们当总理的得给我们解决，否则就要游行。”这是欧洲梦的一种，也许欧洲其他国家的人就不这样做梦，如果全世界都做这样梦，这个世界就没法维持了。

中国人很少愿意借债生活，勤俭持家、勤劳致富是中国人的传统。美国人储蓄率很低，只有1-2%，他们不存钱，都提前享受了。我们中国人为什么对自己抠门？这是文化差异。

所以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有着不同的梦。但是，肯定有一个比较大的梦，是大家的梦的共同部分，也是“中国梦”的核心部分。

不惧困境，做最棒的自己

老师：陈斯然  

大家好，我来自上海戏剧学院，目前在办公室从事行政管理工作。

我对于梦想的理解是，首先要敢于去想，如果你不敢去想，又何来梦想呢？

我的梦想是，当回望人生时，发现自己曾经影响过几个人，或者一些人，甚至一大批人，为祖国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。这也是促使我念完本科之后改念教育学硕士的原因，我希望自己能够在教育方面做出一些成就。

但是，我现在有一个困惑，也是学校里很多行政工作人员的困惑。高校里有这样一个现状：现在大部分的老师都是高学历，想留校从事教学工作是越来越难。

听了两位老师的经历，从一开始的翻译、核物理研究者，到后来的外交官、副市长，你们在这个过程中肯定是一直在努力，但是也有政策来保障你们的努力获得回报。

比如赵主任能在1981年去美国访问，吴大使在外交部则更是有很多的机会到国外学习访问。可我们现在却缺乏这种机会。

我们现在主要有四种编制：教学编制、行政编制、教辅编制和科研编制。其中，教学跟科研都属于搞研究的，教辅也有技术职称，只有行政工作人员的发展还处于比较单一的状态。

在行政工作人员中，大部分是硕士学历，但很多人都渐渐远离了原有的专业，特别是在戏剧学院这样一个专业设置与综合院校迥异的地方。我们都非常热爱上海戏剧学院，但困惑的是，在这里却很难找到属于我们的学术氛围，更没有深造进修的机会。怎么样才能让大学里的行政管理人员实现自己的梦想呢？谢谢！

赵启正：这个问题应该由楼书记作答。

上海戏剧学院党委书记楼巍在回答提问

楼巍：这个困惑具有一定的代表性，不仅在上戏，在其他高校都有，我自己也遇到过。我刚毕业的时候，其实也是最基层的辅导员。

当初，我们也很困惑，什么事情都是辅导员做。但是，恰恰是基层最能锻炼人。

当初，我的领导教育我：“你要把最困难的事情、没人干的事情做好，你要把它想得很崇高、很伟大，因为你接触的是受教育者，是大学生，别人没有这个机会，别人可能面对的是机器或物品。虽然你待遇很低，环境也不怎么好，但你要把它想得伟大。”当初，我们真的把它想得很伟大，我们几个人每天都把它放大，实际上就是做梦啦。（众笑）

希望进步，这是一件好事。但是，一个伟大的梦想还要加上细微处的脚踏实地，我们可以在自己的工作中搞研究，把最基层的工作当作一门学问来研究。尤其是大家都看不起的工作，恰恰最值得去研究。因为别人都没有研究，只有你在研究，也许你就能做得最好。

有了梦想就一定要坚持，不能一天一个梦想，遇到困难就放弃目标。同时，也要在坚持中适当调整。不能绝对不调整，因为你遇到的事情各式各样，如果不顾情况变化，盲目坚守，那就是固执。

为什么年轻时的梦想最大，越到后来，越具体了呢？因为你遇到的东西多了，目标更加清晰具体了，这是一个过程。我认为，一个人在思考这些问题时，本身就有了动力，就有可能去实现梦想。

当然，学校方面还是要努力的，我们最近正在想，怎么唤起年轻教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。其实，上戏是一个很适合做梦的地方。

你讲到专业性问题，其实，如果一个学文科的人到了理工科学校，可能会感到专业远了。但是，你们来到的是上戏，艺术是一门比较公共化和感性化的学科，毕竟理工科的人能有感觉，文科的人也能有感觉。我认为，上戏还是一个比较好的平台。

赵启正：你这个问题很有普遍性，不光是在上戏，在任何一个机构都有主角和辅助的区别。行政人员怎么办？看着别人那么光彩夺目，我们来服务，心里头有点不舒服，会想我算什么角色呢？

我在工厂工作过，工厂里的工人大多数没有这样的想法，他们没有想象自己将来当厂长或者成为一个高级专家。他们想什么呢？我是钳工，手艺就要好，当别人做不了的活，我上去做好了，那种高兴、那种满足真是溢于言表。他的梦就是在本厂是一个好师傅。

我们那个时代，自己能选择工作的余地有限，要听从时代的召唤。所以，我给自己定了一条原则——到哪个岗位都要学习，到哪个岗位都要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。结果，我在每个岗位都做出了还不错的成绩。所以，我的梦就是我一定能做好的，舍我其谁？就这么点儿要求。

梦也不能做得太大，要量力而行，太大的梦，可望而不可即，会很痛苦。当时，我在工厂里当过副厂长，我跟工人们说“没有没出息的工作，只有没出息的人，行行出状元”。

吴建民：你在高校做行政工作，我觉得你的起点还是不错的，能够影响周围一点人，影响几个人也可以，只要你想着使这个国家变得更好。我认为，教育这个梦想是很崇高的，不要放弃这个梦想。

你的工作岗位虽然平凡，但是你在党委办公室可以观察很多东西。有些事情是白做的，有些事情是应当做的，有些事情是可以做得更好的。

如果有一天，你跟你的主任讲哪些事情可以不做、哪些事情可以加大力度做，甚至到最后完全按照你的建议做了，那你就会影响一大批人。你处在党委办公室，处在一个接近领导的地方，有机会对人们产生比较好的影响。

所以，我觉得，每个人既要对自己的工作岗位有一个清楚的认识，还要有一个崇高的追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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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、文字 | 《正见民声》赵启正、吴建民著

   编辑 | 走近外交 鹏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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